雖說蘇家不大，但這貼身仆人與管事之間的地位懸殊還是十分巨大的，就算是蘇家的管事那又怎樣，還不是要看張媽的臉色行事？

若是叫張媽看不順眼了，在蘇李氏耳邊幾句話就能將管事打回原形。

再來，張媽她從前畢竟也是在大戶人家裏當過差的，那討主子歡心的手段也是一套套的。

‘心靈手巧’這個詞且不說心靈了，手巧張媽還是能夠占得上的。

自打離開州縣，她這一雙手雖是幹過了許多粗活，但這手上功夫卻沒有退步的。

她伺候蘇李氏第一日，蘇李氏就因著張媽盤的發髻將張媽狠狠誇讚了一番。

那日之後張媽便每日變著法子地給蘇李氏換發髻，也是因著這個原因，讓蘇李氏覺得自己幸運竟是撿了一塊寶貝。

這福安村是什麽地方，不過是大歷朝遼闊土地中的一個小山村罷了。

這村子裏的婦人又哪裏會有那麽多盤發的樣式。

很快，蘇李氏每日變化著樣子出現，很快便有引來了眾人紛紛表示羨慕的目光。

要知道村子裏的人平日裏除了下地就是閑來無事的聊聊八卦，婦人之見更是互相進行攀比一番。

這有家產的比家產，有容貌的比容貌。

偏偏這些樣數，蘇李氏又基本都給占齊了，若是出門，遇上了人兒別人奉承她也就那麽些話，已經聽了數年的蘇李氏早已對這些話厭煩了。

張媽的出現，無非是又將蘇李氏在村子裏的形象拔到了另一種新的高度上。

這日，蘇李氏前陣子命鎮上的工匠打造的翡翠鑲金首飾也被送到了蘇家。

大清早的，蘇李氏便得意洋洋地坐在銅鏡前，命張媽替她梳妝。

今日的日子可不同，春忙過了，老爺邀了幾位同道中的朋友來家裏做客。

此番他們來都帶了家眷，而蘇李氏則是負責接待那幾位老爺的夫人。

雖說在人前那些人的地位幾乎都要比她們蘇家的地位高，但再怎麽說她李花至少也是小小的地主夫人不是？縱使在地位上她比不上他們，但在姿態上她也不能遜色了她們，不然多給蘇家丟臉啊。

蘇李氏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模樣，拿著新到的首飾在頭上一一比對著，心想這些新首飾定會叫自己在那群夫人中看起來更加出眾才對。

待張媽替蘇李氏梳妝打扮好，蘇李氏分外滿意的起身站在原地轉了一圈。

低頭後才發現，這頭上的頭飾雖是齊全了，但她的手上卻是空空蕩蕩的。

她撿著妝奩上的幾個金鐲子往手上戴，可惜怎麽瞧著都與頭上的翡翠不搭。

“張媽，你說我這手上該帶些什麽首飾才好呢？若是不戴，這是不是顯得太空了……”蘇李氏嘴上一邊詢問，這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有停下，依舊對著銅鏡不停地比對著。

張媽還未來得及開口呢，蘇李氏便驚喜地道：“哎呀，我想到了！！幾年前我與老爺外出游玩的時候，曾買過一副鐲子！那鐲子倒是應當與我這首飾頂相配的！”

蘇李氏一面欣喜地說往房間的另一側走去，行至一半，她的步子頓了頓，停下轉身沖跟在她身後的張媽大道：“張媽你就在這兒等我！”

張媽雖是停下了步子，可目光卻依舊追隨著蘇李氏望去。

只見蘇李氏先來到了床邊，趴在床邊不知從枕頭下摸出了什麽東西，而後才沖屋子另一側的書房走去。

書房的簾子不大，而張媽所站的地方恰好也處在一個死角，並不能清楚地看到蘇李氏在書房裏面做了什麽。

她只是隱隱地聽到，似乎有什麽磚塊被挪動的聲音，而後便是蘇李氏翻動箱子的聲響。

光是聽著那叮叮當當的聲響，張媽就曉得，那箱子裏有好東西不少。

過了半餉，蘇李氏才折回到張媽身邊，此時她手中多了只金鑲玉的翡翠鐲子，那顏色恰好與她戴在頭上的簪子相近。

蘇李氏欣喜地將鐲子戴在手腕上，又在張媽面前轉了一圈。

“張媽如何？還配嗎？”蘇李氏笑臉盈盈，看樣子心情很不錯。

張媽收了收思緒，管理著面上奉承地表情，上前替蘇李氏整理著衣裳，“依我看，夫人你是戴什麽都好看的！就算是一件普通的首飾，只要是在夫人手上，那也能說成是價值連城的。”

蘇李氏見張媽那麽會說話，心裏一開心便從袖袋裏摸出了半兩銀子塞進了張媽手裏，“拿去吧……回頭去鎮上買些好的！”

張媽接過銀子，笑瞇瞇地看著蘇李氏，一臉滿足的樣子。

“多謝夫人賞賜！

—

自打張媽被提為蘇李氏的貼身仆人後，蘇家的底下的長工便少了一位。

平時陸為霜與蘇曜換下來的衣裳都是由陸為霜拿去前院交給長工洗的，可眼下長工少了，他們自然是又不將這養子放在了心上。

見陸為霜拿衣裳過來，便推脫著因近日家中要接待客人，是以沒工夫洗衣裳便讓陸為霜將衣裳拿回去自己洗了。

考慮今日蘇家確實要待客，畢竟是關乎於蘇家的面子，她也不想因著自己生起什麽事端，便將拿去前院的衣裳又拿了回來。

左右不過也就只有自己與蘇曜的兩人的衣裳，就算洗也花不了多少工夫，今日天氣也好，正巧可以去村子裏轉轉。

她回到後院尋了個木盆子準備去了村裏的那處河邊洗衣裳。

本是坐在院子裏替陸為霜做竹簽子的蘇曜想自己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出門，見陸為霜要出門洗衣裳便主動請纓希望自己可以跟著她一道去。

開始陸為霜還考慮到蘇曜腿腳不便沒有答應，但見蘇曜認真的模樣，便也就將這事兒給應了下來。

已經是六月份，北方的六月不冷不熱，溫度也正巧適中。

是以這個季節在河邊洗衣裳的人要比冬天多了兩倍不止。

陸為霜還未到河邊，便看到河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會來河邊洗衣裳的，幾乎都是婦人，此時也不知她們聊到了什麽，人群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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